第一百零二章 古德鬼镇(1/2)
在燕坤泽一行人离开之后,悦河以南一带,天色突变,短短顷刻间,就有乌云密布,狂风大作。突然平地响起一声惊雷,天上便降下瓢泼大雨。
这一场雨,来得太迟,却也不算太晚。
悦河的水位暴涨了许多,竟然要比以前都要高上许多。拍岸的水浪几乎要淹过农田地里去,这时,君雅才信了自己所见。
大燕的国境不小,南北水土差异较大。像现在这种天浮异象的日子,北方缺水,地表的植物都已经干枯,就连树木都呈现出了枯竭衰老的征兆,已经不仅仅是缺水了。
“听说,我们离开燕城之后,燕城外那些不受雨泽的山区里,有年老的枯木承受不住灼热阳光的炙烤,烧了。”
从出了青娥坳之后,战九歌就换一身雪白的衣袍,与燕坤泽身上的那套月牙白交相辉映,看起来和他更像是一种亲密无间的关系。
虽说这样子看起来像是个贵人家的小公子,但是她女儿家的扮相已经深深地刻在了诸多人的心里。
比如燕坤泽。
他瞧着战九歌穿着不大合身的衣裳,将袖袍束开又扎紧,看起来极为苦恼。
“过来。”燕坤泽实在看不下去了,轻声喊了一声,战九歌便小幅度地蹭了过来,伸过了自己的双手。
这衣裳是徐元给燕坤泽收拾的便服,质地轻盈,用料讲究,透气性极好。穿在这样的气候里,再适合不过。而因为燕坤泽身形宽硕,正儿八经是个实打实的男人,这衣裳穿在战九歌的身上,自然就宽松了几分。
像是小孩子偷穿了大人的衣裳,着实显嫩。
不过战九歌毫无自知,燕坤泽心中喜欢又不愿多说,便成了现今的样子。
燕坤泽一边给她挽着袖袍上的褶子,用袖套耐心又认真地给扎好了,一边回道:“你的消息传得倒是快。听说起火的,还是七芒山。”
“嗯。”战九歌露出几分痞笑来,整个人顺着燕坤泽张开的双手窝进了他的怀里,一点都不嫌热,反而在指尖拢出了一簇火苗来玩儿。
“音陵老祖不入俗世,人界有难,也不过是想着冷眼旁观。这天底下有几个是不自私的?她只想护着她的猫子猫孙,却没想到天上的、跟她开了个小玩笑。”
燕坤泽只感觉胸口一阵烦闷,向后倒靠在靠垫上,深吸了几口气。就在这空档,突觉胸前一松,压着他的人已经变回了原形,懒懒地趴在他的胸口上,一双翅膀摊开,爪子一蹬,开始装死。
他虽然没有用手去安抚她,眼神却瞬间化作了柔和的一汪水,静静地睨着她,唇角还带着一抹笑意。
马车行驶在路面上,摇摇晃晃不甚平稳。不过贵在行驶得快,白文驾着马车,只用了半天的光景,就到了江南的地界,距离陵川也就只有两天的脚程了。
白龙珠在这一路上一直施放自己的震慑力,跟头顶上的天较劲儿。因此这一路走来,天色都是阴沉沉的,
偶尔还会给点面子,下一场大雨,沿途施些恩泽。
百姓们还以为是上天降的恩泽,欢喜地跪在路边叩拜。马车经过时,燕坤泽将此情此景尽收眼底,不言不语。战九歌问起他时,他报以冷笑:“世人愚昧,将命都托给了天。”
战九歌:“身份不同罢了,你若是与他们调换,兴许此时也不过是个为生计发愁的普通凡人而已。”
燕坤泽深深地望了她一眼,突然笑了下,猝不及防的笑颜像是一把射出弓的利箭一样,咻地一下戳在了战九歌的小心心上。
有甜蜜的汁液从心口破裂掉的地方流出来,流淌过心田。
他轻声说道:“你说的对,有些事在一个人出生的时候,就决定了一切。佛语说众生皆平等,不过是用来搪塞世人罢了。”
窝在胸口的凰鸟用翅膀尖儿挠了挠屁股,没吭声。
又用了半天的时光,他们行至了一处小镇。这镇子名唤古德镇,是取先人德行之意。镇子充满了江南情调,韵味十足,一条小溪流贯穿了整个小镇,来往撑船的却是些长相清秀的姑娘。
古德镇独特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燕坤泽,不久之后,白文就将马车停了下来,请他们两位从马车上下来。
当白文还在好奇怎么下马车的人就皇上一个的时候,突然瞧见燕坤泽的衣襟口里探出一根金色的翎毛,随即有一颗小脑袋出来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顿时无语。
少主不顾形象地变作了凰鸟,赖在皇上的身上不肯动,也不知道会不会惹了皇上嫌弃。
长孙世北等三人也从马车上走了下来,瞧见眼前古德镇的大碑和流水小桥时,还晕晕乎乎地。陈浪问道:“白公子,咱这是到哪儿啦?”
白文恭恭敬敬地回道:“江南的一处小镇,古德镇。”
几人望了一圈,觉得少了个人,机警的杨柳青问道:“战……同僚去哪儿了?为何不见他踪影?”
由于燕坤泽是背对着这几个人,所以他们自然也就看不到还在燕坤泽怀里探头探脑的赤红色凰鸟,而燕坤泽也没有回应的样子,白文只得开口圆场:“我家公子先一步进镇上探路寻落脚的地儿了,几位……不如现在一同入镇吧。”
话虽然是在问长孙世北三人,但是白文的眼神却看着燕坤泽。
这位主子话极少,一路上都没怎么跟白文说过几句话。问到跟前了,燕坤泽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随即迈开了步子,往流水桥上走去。
从北边儿来的路,往古德镇上去也只有这么一条,年代久远的石砖路边长满了郁郁葱葱的青苔,微风拂面,杨柳垂髫,尽管有些江南的绿意,但是草木都因为异常的热浪变得有些萎靡不振,仿佛人被抽空了体力,而弯下的腰。
这样落满了树叶的路上,踩过了燕坤泽一尘不染的白色鞋子,倒有几分违和。
身后跟着三个爱对景致高谈阔论的大臣,白文则是牵着马匹的缰绳,
后面的那辆马车便自己跟了上来,像是有灵性一般。
镇子显得有几分恬静,像是个温文婉约的姑娘,而他们像是闯进了姑娘闺房的浪荡子一样,吓得姑娘如同受了惊的小家雀一样,瞪大了圆溜溜湿漉漉的眼睛,望着他们。
就像这些镇上的百姓,用好奇又惊恐的目光看着他们一样。
战九歌左右瞧了瞧那些百姓,一双凤目眯成了一条缝,任谁也看不见瞳孔中有红光闪过。她往燕坤泽的怀里缩了缩,不紧不慢、风轻云淡地说道:“这些人,已经死了。”
她的声音只有燕坤泽能听见。
因而燕坤泽的步伐不受控制的,停了下来。
原来不是错觉,而是真的。燕坤泽用手指揉按着自己的额心,觉得这一趟出门,真是什么事都上赶着找上来,让人想避也避不开。
杨柳青抬起头来看了看天上老大的两个太阳,纳闷地用手肘戳了戳旁边的陈浪,小声问他:“你说,日头这么大,怎么我进了这镇子里头,却感觉阴凉阴凉的。这儿的树荫,也遮得不严实啊!”
粗神经的陈浪斜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道:“心静自然凉,你的心别是死了吧?”
“……”
进入古德镇之后,路也只有这么一条,两旁都住着镇上的居民,偶尔街边有摆着小摊子的小贩,也不高声吆喝,而是用古怪的眼神盯着他们,直到他们渐渐走远。
长孙世北小声说道:“不知道几位察觉没,这里的百姓似乎不太对劲。”
杨柳青像是遇着知己一样握住了长孙世北的手,长舒一口气,夸赞道:“还是七王爷高明啊!我与那小浪崽子就说不到一处去。不知道王爷发现没,这里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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