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秋岳(1/2)
金陵难得地迎来了一场滂沱大雨。
秋岳急急地披着蓑衣从外面赶回来,几个箭步跨进中堂,接过仆从递过来的软布,鬓角也被沾了水气,靴袜衣袖,更是没有一处不湿的,看起来颇为狼狈。
“眼见得都要花会了,这天气……”
秋岳随意擦了擦身上沾湿的水汽,将软布往仆从怀里一抛,长叹一声,也不管自己湿掉的鞋面,转头看向府中管事,抬起下颌问了一句:“人呢?”
管事连忙上前两步,恭恭敬敬地弯腰禀道:“在后堂歇着,茶已经上了,刚点了地炉。郎君可要换身衣裳再去……”
“不必了。”秋岳不看管事,急急地朝后堂走着,“告诉夫人,今日不必等我用饭,也向阿父禀报一声,恐请安要迟了,只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便是。”
管事应了,向四下使了个眼色,自有仆役从容而出,四散朝各自的方向去了。
秋岳步至后堂,刚要迈入,忽然想起来,转头又对管事嘱咐了一声:“你去将花会的布局形制图拿过来,然后便在门口候着就是。”
说罢,也不在意管事,秋岳自顾自地踏进了后堂,转过屏风,在地炉边安坐着的身影便映入秋岳眼中。
“沈大人倒是难得到秋府。”
秋岳看着盯着炉火一本正经坐在那厢的沈濂,不动声色地说道,也不拱手做那些虚礼,只将靴袜除了,便赤足走到地炉旁盘腿坐下,脱了外袍,卷起内衬的袍袖,一副精干汉子的打扮,毫不在意在外头的仪表。
便是经了一场瓢泼大雨,身上也雅致齐整的沈濂看着秋岳大大咧咧的模样,默默勾了勾嘴角,慢条斯理地开口,眉目间一片坦荡柔和,毫无嘲讽和鄙夷之意:“秋大人倒是洒脱快意,令人欣羡。
”
“呵。”
秋岳正想说些什么,外头管事便将自己方才吩咐的花会布局形制图拿了过来,秋岳便住了嘴,将管事打发出去之后,把图纸放到两人之中,转向了沈濂的方向。
“沈大人此来,是为了它罢。”秋岳神色淡淡,说起正事来,他身上的气势便肃然起来,半分瞧不出之前的随意。
沈濂接过图,认真打量了片刻,放下图肃然地朝秋岳拱手行礼:“多谢秋大人,正是沈某所需。”
秋岳淡淡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自顾自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抿了一口,不经意道:“其余的都照沈大人的意思安排妥当了,我料到沈大人此时上门拜访,应当也不会有旁的事,当是寻这图纸无异了。不知沈大人可需秋某解说一二?”
放下茶杯,秋岳挑眉看向沈濂,却见沈濂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模样,秋岳皱了皱眉,试探着叫了沈濂两声,沈濂才忙拱手道:“若是不劳烦秋大人,沈某自然求之不得。”
也不想去在意沈濂方才的出神,秋岳只是点点头,便指着图纸一一详细地同沈濂解说起来,只是一边说,秋岳一边去看沈濂神色,越看却越让秋岳皱眉。
正说到如何曲水流觞之处,秋岳忽然戛然而止,闭了嘴,神色不虞地看着沈濂,淡淡道:“沈大人似乎神思不属,心有挂碍,今日还是莫要议事了为好。”
“秋大人恕罪,是沈某之过。”因是沈濂自己的过错,沈濂也不解释什么,苦笑着又拱手谢了罪。
倒是秋岳看了看沈濂,懒洋洋地发了问:“罢了。沈大人便将这图拿回去自行钻研,我也不再多说了。只是难得见沈大人这副模样,倒是新奇。”
秋岳语气淡淡,分明是有发问之意,却不
见多少好奇,就像是随口一问而已。因秋岳这副语气神色,沈濂便也回答得风轻云淡,神色坦然,也不见得多当一回事,还轻笑了一声:“无妨,不过沈某府上有些小麻烦罢了,与这事无关,秋大人且放心。”
“呵。”秋岳冷哼一声,嘲讽地勾了勾嘴角,端起茶杯挡住自己的神情,并没有再多说什么,只三两下,便任由沈濂将话题岔开了去,自己天南海北地同沈濂聊着,之前的问题便这么任它随风而逝了。
不过沈濂终究也不是过来闲聊的,只过了一刻不到,沈濂便借口有事,拿着图纸告了辞,秋岳并不留他,送走沈濂,经了穿山游廊,到了另一处院子里,随手便理所应当地推门而入。
房内,原本在宫里当着伴读,与秋岳多日不见的秋少常正端坐在正中,手中还拿着一卷书,借着明亮的灯火细细阅读着。
因花会近了,秋少常便以这理由告假回了家,虽说也是一样地读书,只是如今的秋少常却总觉得与入宫之前的心情已然大不相同了,甚而还有些想念在宫中的情形。
正在这边愣愣出神,忽然见阿父推门而入,秋少常忙不迭地起了身,老老实实一本正经地与秋岳行了礼,让秋岳上座,自己一撩下摆,跪坐到了下首,先请了安,便等着秋岳开口。
秋岳随手将秋少常方才读的书拿起来一看,嘴角一勾,说的话却大出秋少常意料之外:“回家这么些时辰,可同你阿母见了面?”
秋少常一愣,但父母一向感情甚笃,倒也不觉得奇怪,只道:“已然见过了,是同阿母一起用的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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