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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生命的尽头(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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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意识一点点的从我的脑袋里抽离,迷迷糊糊的,我听到院子里面热闹起来,鞭炮声响成一片。这是阴历新年——春节到了。

这狂欢声鞭炮声哑下去,哑下去……慢慢的,我感觉不到我自己的存在,我的意识忽有忽无,就像人快要睡着的感觉……

雪从腊月二十九开始下,山里的路已经被雪封死了,今天晚上没有月亮,明天早上的太阳我也不会看到。我会在睡梦中无声无息的走向生命的尽头。这样,一切的痛苦都会得到解脱,我会不会在那个世界见到我爸?

死亡,真的能得到解脱吗?

曾经,我对阵病魔,斗志昂扬,可是我现在却一心求死。活下去太难了,抵抗病魔太难了,承受那些变故太难了。反而死亡,太容易了。老天啊,如果你仁慈,求你放我解脱吧,让我逃离这一切。

药性可能开始发作了,我睁不开眼睛,也不能说话,浑身不能动,生命正从我的身体里抽离,一点点,一点点……直到我感觉不到我自己……

“护士长,她终于醒了,醒了。”

好熟悉的气味,这是消毒水的气味,穿过我的鼻腔,叫醒了我浑身的细胞,叫醒了我的意识。我这是在哪里?我已经到了另一个世界吗?

“恩,生命体征一切正常,已经度过危险期了。李萌,给她润润嘴唇,看她的嘴唇都起皮了。然后去给她煮点稀粥来,已经两天没吃一点东西了,一开始吃要节制,你要多上点心。”是那位男护士长的声音。他叫米晖,大概四十多岁的样子。

我无力的睁了睁眼皮,虚弱的问他,“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解脱?”

他看也不看我,只是非常认真的给我换输液瓶,然后把放在我手底下变凉的电热宝拿出来,重新加热,他似乎没听见我说话。

“我在问你,为什么要救我?为什么不让我解脱?”我已经很用力,可我的声音依然很微弱。

“这种毫无意义的问题我不想回答。”他的语气有点冰凉,没透着一丝人气。我甚至他不是这人世间的人。

“我问你为什么救活我,不让我死?这不是毫无意义的问题,这对我来说,是非常重要的问题,你凭什么不让我解脱啊,凭什么!”我用扎着输液针的手疯狂拍打着病床。

他过来按住我的手,我欠了欠身子,一口咬在他的手背上。在他放开我的手的瞬间,我一下拔掉了手背上的输液针,把电热宝砸在他的身上,把他的眼镜撞飞了。

我用头把输液架撞倒,输液架差点砸到米晖的身上,米晖用胳膊挡了一下,赶快在地上找眼镜。

后来我才知道,米晖的近视高达一千度。没了眼镜,简直就相当于瞎子。

趁这个时间,我甩了甩还不是完全清醒的脑子,从病床上爬起来,摔到地上。我又从地上扶着床框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往病房外走。嘴里还愤怒的嚷着,“为什么不让我死?为什么不让我死??你们有什么权利决定我的死活?”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你想结束你自己的生命,经过你爸妈的同意了吗?你的命,是你爸妈给的,你不想要了,你得问过你爸妈。如果你爸妈健在的话。”米晖的眼镜片裂出无数条小碎纹,他用白大褂袖子擦擦沾了洒在地上药水的镜片。

输液瓶里的药水洒的地上哪里都是,输液瓶碎了一地玻璃渣,米晖的手割破了,血滴在地上。他走到药柜旁,用消毒水不慌不忙的清洗伤口,然后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创可贴贴上。

他看了看顿在病房门口的我,“我在疗养院十年了,这种事情我见得太多了,想死还不容易,有本事你漂漂亮亮活下去。”

米晖说的话,只有令我更烦躁,我继续往急诊病房外走,想回到自己的病房去。

“你刚刚度过危险期,今天必须再观察一天,明天才能回你自己的病房,你给我回来乖乖躺下。”米晖拉着我的胳膊,我无力挣扎,只能任由他拉着,拉回急诊病房,躺回病床上。

小护士李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稀粥推开门,看到乱七八糟的病房,和白色瓷砖上鲜红的血,米晖眼镜架歪掉、镜片裂开,手掌贴上了创可贴,慌忙问,“发生什么事了啊?米护士长,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啊?你俩打架了?”

我捂着快要爆炸的太阳穴,精神恍惚的朝他们喊,“滚出去!请你们滚出去!吵死啦,吵死啦,吵死啦,滚出去啊,滚出去啊,滚啊滚啊,烦死啦……”

因为身体还没有恢复,我喊的浑身颤抖,喉咙却喊不出更大的声音,头像灌了满了铅,又沉又痛。

男护士长米晖重新拿了一个输液瓶挂在输液架上,还在输液瓶里注射了不知道什么东西,重新拿了根输液管给我往手上扎。我乱舞着手,躲着他的输液针。

他俯下身按着我的手,我一巴掌抓在他的脸上,他的脸上马上出现了五道指甲痕。

“米护士,我来帮你。”小护士李萌正在收拾一片狼藉的地。她赶紧放下拖布,跑过来,按住我两条胡乱扑腾的腿。米晖用胳膊控制住我另一只手,找机会,把输液针扎进我手背的血管里。

我用哑掉的无力的嗓子不停的叫唤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放开我呀,放开我,我好累,好累,好累……”慢慢的,我看不清楚米晖和李萌的面孔,我的眼帘缓缓合上,把光关在眼睛外面。

这是米晖加在输液瓶里的镇定剂起了作用。

再次醒来,是第二天凌晨了,我已经躺在了我自己的病房。

刚来疗养院的时候,我把杂志封面上的漫画剪下来,贴在我床边的墙上。一共有两幅。

其中一幅,是一个大肚子女人在沙发上坐着,对面蹲着一只猫,一个男人正蹲在地上帮女人系鞋带。

另一副,依然是这个大肚子女人,站在厨房窗户透进来的阳光里,正在炖汤的男人舀了一勺汤给女人尝味道。

我看着这透着小幸福气息的两幅漫画,心里隐隐的刺痛起来。甚至嫉妒这漫画里幸福的小女人,嫉妒的我透不过气来。

这幸福,对比着我现在的惨状,我的胸里闷的仿佛没有一点点呼吸的空间。那段时间,我的心胸狭窄的没有足够的氧气,总是让我赶到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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