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等我(2/2)
“你撑到现在也是不容易。”她没忍住说。重新解开男人身上的纱布,溃烂的伤口需要做清创,再重新敷药。
期间全没用麻药,一是没有,二是空间里换出来太贵。
“姜娘子不必忙了我许是快死了,让我死得痛快些吧。”男子说道。
一旁楚戎举着灯发出一声低笑,姜宜抬头瞪了她一眼。
做完了清创,重新包扎了伤口后,男人已然昏了过去。疼昏的。
出来后她嘱咐了那个穿蓝色锦缎的男子几句。
男人反复向她作揖道谢说:“在下南北行走经商,途经此地,没想到遇到了这样的事,他是跟了我许久的护卫,娘子救命之恩。吴容感激不尽,敢问娘子芳名?”此前只知道她姓姜,却不知道是哪个姜。
他必须得问清楚,有此等医术之人说不定日后还有联系。
姜宜明白,男人这是把她当成了人脉了,她倒是乐意结交这样南北行走的商人:“姜宜,生姜的姜,万事皆宜。”说罢她便转身离开。
吴容回味这名字,久久沉思着,彼时姜宜夫妇二人已经走远。
在南水城逗留了两日,姜宜便决心起程了。
曲江临看着客栈门前不断走过身背包袱的人,不禁感慨:“一座城就此人去楼空。”
沐云不禁白了他一眼:“不走?难道要在城里等叛军杀过来吗?”她的性子只有对着姜宜的时候是温柔不带刺的。
“走吧,快些到化州。”姜宜说,要上马车时楚戎殷勤扶了她一把。
沐云面露喜色:“是。”说罢要上马车,楚戎在前面把她挤了下去。
“主君主母做马车,丫鬟走路。”金楼二站在她身后,调侃她说。
沐云狠狠瞪了他一眼,这群兵鲁子。
“新买的羊乳糖。”楚戎小心翼翼打开一个小油纸包递给她。
姜宜尝了一颗,口感类似某山的软糖,不怎么甜有股很浓的羊奶味却不膻。她勾唇:“好吃。”
“我也没想到城里竟有从北方回来的商人,这糖我在西北时常吃。”他自己也含了一颗,神情里满是温柔,像是在怀念那时候的时光。
他抬头朝她笑了一下:“想听我在西北时的故事吗?”
“你说。”姜宜支着下巴,仔细听。
西北和她前世从诗词里听见的西北很像,漠北的荒原上,黄沙卷乱,牛羊遍地走。
夜里漫天的星星,没有敌袭时,练兵之余他便抱着阮琴与将士们在沙丘上喝酒唱歌。
唱大漠关山外。
千里驼铃声,英雄慕忠义。
说起龙镶军不破北狄誓不还的壮志,他说:“我只恨自己没有死在战场上,没能把他们的尸骨带回来。”
“兴许还不晚,他们还在等你。”姜宜含笑说。
楚戎向她勾唇:“我是一个极没用的人,龙镶军二十万将士,就剩下我这一个没用之人了。”
“我走的这条路注定漫长,要许久都难见一面,可我知道你也有你的路要走。”楚戎揉了一下她的发顶,“我自私的希望二者兼得,想要你的心,做我的退路。是我想错了。姜宜,你一定要等着我。”
他恨不得在她身上烙上一个标志,告诫众人这是他楚断云妻子。
可他清楚,她是自由的。
“封州的州府就在前方五里地,将军该走了。”马车前方,曲江临提醒道。
他们已经商量好,由楚戎带兵贡献州府夺回州城,待到一切尘埃落定姜宜的车队再通行。
这场杖必须打得隐秘,不能叫盛京的丞相知道。因此楚戎决定趁夜奔袭。
马车里,楚戎已经换上了铠甲。金纹的铠甲,护心镜是一只凶猛的虎头,肩头两个狮头吞臂,将他本就挺拔的身姿衬得更加雄壮。
他从怀里取出那张千疮百孔的旌旗,旗上蓝底黑子写着一个楚字,旌旗的边缘绣有金线勾勒的三爪金龙。
战旗上的图案往往代表着军队的品阶,而三爪金龙是大康国王师的标志。
“这是龙镶军的战旗。”他用一支长杆把旗子穿好,嘴角挂着一抹惨淡地笑意。
“我去去就回。”他背挺得笔直,眼中满是坚毅,看向她时却总是笑着。
姜宜轻声应他:“小心。”
马车缓缓停了下来,一只手掀开了车帘。帘子外是她从未见过的人。他一身黑衣身手中提着长剑,朝她恭敬行礼:“黑耀见过夫人。”
“鸣笛三声,三声过后便说明我夺城成功,到时来接你。”楚戎牵起她的手,在手背上落下一吻便下了马车。
她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时,楚戎正翻身上马,回眸看向她。
姜宜把手里的东西抛向他:“小心。”
那时一包浓缩的炸药,威力不大但足够保命,为做这个她把空间里留着保命的材料都用完了。
楚戎骑在高头大马上抬手接住她扔来的东西,笃定向她点头:“等我。”
军队中那支千疮百孔的旌旗立了起来,它在晚风中飘扬着,渐行渐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