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新机构（1/1）

和张恪叙完旧后，周通便领着他参观起市舶司衙门。虽说第一家市舶司设在了青龙城，但从行政关系上讲，市舶司与城主府并非隶属关系。因此，当初在选择要在哪里建衙时，便刻意的拉开了与城主府及其他公共部门之间的距离，最终选址了在矾楼的斜对面。当时选择此处时，其实周通并没有考虑那么多，那么细的，但后来这个选择被证明是极为惊艳的一步棋。这无心插柳之举，让市舶司迅速的在青龙城商圈里扩展了影响力。这可以用后世的一句俏皮话来描述：你站的位置实在是太正点了，我正好一脚就踹过去了。市舶司衙门选择了一个在事后看来最合适的位置。

矾楼本就是客商云集的所在，而市舶司主管的事务，要打交道的人也正是这些商业人士，这些人对于商业信息及商机的嗅觉自然是极为灵敏的。因此，当市舶司在矾楼对面一挂牌后，身在矾楼的商人们便纷至沓来了，使得周通根本不用再去打什么广告，就已经让市舶司声名鹊起了。

随着商人们对市舶司了解的逐渐加深，其管辖下的项目，在青龙城商界也越来越引起关注。港口建设，码头建造与维护，制造海船，海洋贸易等等。这里的任何一个项目，都让人眼红，再加上其周边衍生的各种商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市舶司衙门，简直就是来送钱的嘛！这必须得顶起啊！只不过，目前市舶司还处在草创阶段，许多工作还没有完全进入正轨。虽然招聘了几十个工作人员，但他们目前还处于培训期，因此大部分接洽工作都是由周通亲自在做的，这样子，效率自然不会高的。而且尽管许多商人都表达了要参加项目的意愿，但周通一直都对此极为的谨慎。这也是张恪的意思：要尽可能多的筹集资金，但同时要注意牢牢抓住控制权。因此真正落实的协议并不多。可是，即便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在市舶司挂牌后，短短的时间里，收到的参股资金也已经颇为可观了。至于说，为什么一个新创的部门能如此受到信任，让人甘之如饴的拿钱出来投资了？这主要还是因为市舶司早早的就已经与城主府达成了协议，拿下了青龙城海港码头的永久使用权。不过与张恪最初的设想不同，不是以租赁的方式，而是城主府以所有权换股权的方式。咱就说，连城主府都入股的地儿，你还担心啥呀？这一把，得跟！

周通一边领着张恪参观，一边向他细说着这一切。张恪时不时的点点头，对周通的工作大为满意。之后，周通将市舶司的工作人员召集起来，向他们正式的介绍了张恪的身份。

进入市舶司工作几个月了，他们自然是知道他们的头头，正式的官职叫市舶使，其人名叫张恪。但这还是他们第一次见到他本人，没想到和周通一样也是个年轻人。当初市舶司要招人时，因为是一个没人听说过的机构，所以来报名的人并不多。再加上这个机构的招聘要求还很高，所以招聘工作人员的事情一直不是很顺利。尽管如此，周通都没有降低要求，秉持着宁缺毋滥的原则，慎重的招人。但一旦被成功招进市舶司后，这些人才发现，这里的待遇竟然会这么好，而且这里面有许多东西和其它地方差别很大，非常有新鲜感。

周通是完全依照张恪给他的《行政管理条例》，来对市舶司内部进行管理的：正式及统一制式的工作服，严格的上下班打卡签到制度，规范的工作语言，明晰的奖励与处罚规章，流水线似的工作程序等等。总之，所有的一切，都是员工们前所未见，闻所未闻的。可是，在经过两个月的严格培训，正式上岗后，市舶司衙门所呈现出来的工作气象及展现出的高效率，规范化实实让人惊叹。

在市舶司衙门正式挂牌后，当青龙城的客商们带着好奇走进去后，呈现给他们的就是一番彻底颠覆他们认知的景象，也给了他们一次全新的体验。不同于去其他的地方办事儿，一进市舶司，便有挂着胸牌的工作人员面带微笑地主动上前来询问来意。在确认了你的需求后，便亲自引领你去往对应的窗口。而市舶司跟其它部门不一样的地方还在于他们是在一个开放的大堂中工作的，只是简单的用屏风进行了空间隔断，区分出一个个不同的工作窗口。这里的任何事务就是在这种所有人都目光可及下进行办理的，充分的展现了何谓“光明正大”。而不管是谁进到市舶司里，所有的工作人员都会面带微笑的跟你说话，耐心的为你答疑解惑，若是办理具体事务，更是有着行云流水般的标准化流程。那种顺利和高效，简直让人不敢相信，这里居然是一个官方机构。什么时候，官府中人，是这样子给人办事儿的呢？

市舶司衙门的这番骚操作，很快便引来了青龙城百姓的围观。有些人其实压根没有什么事要来办，却也故意的进去体验了一把。体验之后，自然是大为服气的：只不过是进去随便问问，人家却依然那样子把你当大爷在伺候着，就问你这样你都不点个赞的话，良心过不过得去吧？市舶司衙门的口碑就此一路飙升，顺理成章的成为了青龙城新的网红打卡地儿。而这样的反馈，也反过来激励着市舶司衙门的工作人员，让他们在对待自己的工作时，愈发的有热情，有自豪感，也对周通这位年轻的上官，极致的认同。从一开始的不明所以，甚至是不以为然，到如今的心悦诚服，只能说当初的自己——局限了啊！

张恪面对这些人，从他们统一的着装到良好的精气神上，完全可以感受到勃勃的生机。毫无疑问，周通的工作完成的比他预期的要好得多的。张恪只是向他们自我介绍了下，简单的勉励了几句后，便让他们解散，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了。这一点，倒是让他们既讶异又欣赏的，本来都准备好要听领导来一番长篇大论的，没想到才讲那么几句话，就散会了。嗯，这个年轻的市舶使大人，有点不一样啊！

张恪在角落里坐下来，观察了一会儿他们的工作流程。市舶司主要是掌管海贸及其相关事务的。如今衙门里的事务还不算多，大部分来此的人都是来了解咨询海贸政策的。人朝一直以来的对外政策都是相对保守的，陆路之上，除了四大边城和京城外，都不允许私底下开展对外贸易的。海洋贸易则更是完全禁止的。至于民间人士的私自出海，朝廷也不是不想管，只是有心无力罢了，毕竟连海上的武装力量都没有。内陆上的江河中倒是有一些巡检人员，但也不过是在干一些设卡收税的工作而已，海上的事儿他们根本不去管，也没有能力去管。海岸线如此漫长，基本上属于完全不设防的状态。

而如今市舶司的出现，要将海洋贸易摆上台面，有兴趣的人不少，但大都也是采取暂时观望的态度。对此，张恪却并不担心，只待汪波张远他们带领的船队顺利返航，让人们看见海贸的巨大利益，在这种示范作用下，到时候上赶着要来参加的人，就会越来越多的。

在观察了一会儿后，张恪满意的点了点头，对市舶司衙门目前的工作效能极为满意。这正是他想打造的一个透明的，廉洁的，高效的，文明的办事机构。周通非常彻底的贯彻了他的设想，执行得也是不遗余力，而今看来，当初选择周通过来是个正确无比的选择了。周通有着政治世家的背景，拥有做一个合格官员的所有素质，但同时他并没有真正走进官场过，这一点反而让其对张恪这些颠覆性的政策法规没有太多的抵触情绪，而是愿意去尝试一下。年轻人嘛，相比起来，还是更愿意去尝试新鲜事物的，这一点，古往今来都一样。张恪看着那一张张年轻的面容，心情大好：年轻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