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想不通（2/2）

“父亲这一辈子，什么事情不是高瞻远瞩的，就没什么事儿能难住他老人家，可他偏偏就栽在了你身上，他这辈子最悔的一件事，就是把我妹妹嫁给了你，你说当初怎么就把你当成了珍珠，明明是颗鱼目，你还好意思说你为了百姓兢兢业业，你竟然有脸说，你……”

蒋大人恨恨地咬了咬牙，两手握成拳头，狠狠地照着自己的胸脯砸了两下，砸得嘭嘭作响，郑大老爷赶忙上去拦着，被蒋大人一把甩开了。

“你出去打听打听，谁不知道你郑大老爷宠着通房提上来的夫人，虐了前妻留下来的嫡女，不然的话，你连任了三届堰州知府，在堰州呆足了九年，以你全优等的政绩，就算我下了绊子，也不可能在你回京述职的时候，官位还在原地踏步吧，一屋不扫何以扫天下，这是圣上给你提醒呢，你竟然还全然不知，可见，你这官位坐不坐也没什么意思了。”

这是今天第二个人告诉郑大老爷，他的官位坐不坐没什么意思，也就是说，他的官当得让人寒心了，他真的错了吗？把自己的全副身心都拿出来

给了百姓，忽略了家里，这难道不是一种付出吗？怎么会让这么许多人诟病，连圣上都……

“怎么，还没听明白？”

看郑大老爷还是一副懵懵懂懂的样子，蒋大人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你想一想，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爱，怎么可能让人相信他会爱他的百姓，爱他的国家，无论你做出怎么样的成绩，大家都会认为，你不过是沽名钓誉，只是为了手里的那点儿权利。”

真不知道这人的脑子是怎么长的，在公事上明明很精明，偏偏在做人上，就这么的一塌糊涂，蒋大人是了解他的，是真的知道，他并不想借谁的光，可这更让蒋大人生气，就因为不想借自家的光，就害得妹妹早逝，这个仇，无论如何也解不开了。

“才没有，如果我真的爱权利，又怎么会不攀上你们蒋家。”

当然知道你为什么不想攀上我们蒋家了，怕我妹妹借机赖上你呗，好耽误你心疼你家那位通房丫头嘛，可这样的你，更想让我狠狠的踩上几脚。

“就是因为这样，才更可怕，得心思多深的人，才会放着眼前现有的梯子不爬，反倒要再打一座梯子去攀上那堵墙呢，在大家的眼里，百姓就是你现打的那架梯子，这回你懂了没有？”

怎么可能，怎么可能，自己根本就没有这样想过，可如果大家都这么想呢，那是不是还是自己错了，就因为自己没有顾好自己的女儿？郑明睿郑大老爷，无论如何也想不通。

“我真的想为百姓做点儿事儿，是真的，我从没为自己的前程想过。”

他的辩解，让蒋大人更是无语，蒋大人却知道，他说的是真的。

“所以你不想借任何人的势，就想着自己努力地把事情做好，让自己心安理得，对吗？”

没想到会被蒋大人就中心思，郑大老爷还真是这么想的。

“是的，是的，我真的是这

样想的。”

郑明睿郑大老爷猛点头，蒋大人却苦笑了，这人在感情方面，根本就是白痴，这位现任的郑夫人，赢就赢在她先认识了郑明睿，还赢在了她的一无所有。

“所以在我妹妹嫁过去的时候，你根本就不想和她亲近，就怕借了我们蒋家的势，对吗？”

是吗？郑大老爷有些迷糊了，不知道自己该答是还是不是。

“你怕跟婉凝太过亲近，怕跟她近了，就不得不跟我们家走得近了，所以你就看着她在痛苦中挣扎，看着她一步一步地走向死亡，而这一切，皆因为你想证明，你不靠任何人，就能坐好自己的官位，不攀附任何家势，就能做一名好官，可你想没想过，婉凝也是你的百姓，她也是活生生的人，就因为你的自私，断送了她的后半生，你扪心自问，你的心里真的过得去吗？也因为你的不敢面对，所以才会对青箩视而不见，你只要在青箩吃饭的时候去看一眼，你就会知道她过的是什么样的日子，可你吝啬了你的付出，哪怕是那么几步不远的路。”

还有比这更残忍的嘛，你的自私，断了你妻女的生路。

郑大老爷被蒋大人问得哑口无言，这些都是他从来没想过的，可被蒋大人点破之后，他却知道，在他的心底里，确实是这么想的，只是，他从来不敢让自己去想而已，自己果然是自私的，自私到为了让自己心安，刻意地回避自己心中所想，刻意地不去关注那两个人，才导致了这么多的悲剧，可那两个人是谁？那是自己的妻子和女儿，自己究竟冷血到了何种程度，才能做出这么自私的事儿，那自己还算是个好官儿吗？有股黑暗的力量，彻底地把他淹没了，郑大老爷觉得，他从没有像此刻这么绝望过，他一直以为自己做得很好，自己管辖的堰州，老百姓清平安乐，自己可以摸着胸口，问心无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