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纸扎叫门(1/2)
阿爷是个人渣儿。
我身上所有的坏,都是从他身上学来了。
五岁前,我住在一个农户家里。
男人是个农民,常年以采药为营生。女人则是个彪悍山妇,骂起人来,唾沫星子直喷,脸皮薄的,能当场被喷出一层麻子。
女人不能生养,男人就从外面把我抱回了家。从女人平时咒骂我的零星词汇里我慢慢知道了,男人是采药的时候,从深山老林里看见我的。
据男人自己和邻居讲,捡我那天,他财运爆棚,走一路,捡一路的灵芝。
走着走着,不觉进了一个陌生的山谷,忽然就听见了狼叫声。
但不是平时那种嘹亮的嗥叫,而是痛苦的呜咽声。
莫非是有人下了夹子,夹住了狼?
当时一张狼皮能卖不少钱呢,所以,他拿出柴刀奓着胆子摸了过去。
结果,却看见一只半人多高的白头狼,瘸着腿惨叫着逃走了。
本以为扑了个空,有点失望,谁知就在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看见了灌木丛里的我。
当时我身上缠着不少怪异的藤蔓,而嘴里则叼着一只小兔子的脖子,小脸上都是血污,兔血喝的啧啧有声。
他愣了好一会,才战战兢兢把我抱起来,发现那小兔子的脖子上,致命伤是一对血窟窿,当是那白头狼所为,但这兔子如何得到了我的嘴里,就不得而知了。
所以,这女人平时骂我最多的词汇,就是“小怪胎”。
她说我能吃兔子,就能吃了他们,说不准哪天把我养大了我就该动手了。
那天到了饭点,女人又无端骂了我一顿之后,罚我不许吃饭。
实际上我知道原因,无非是白天男人不在家的时候,我朝地窖里尿了泡尿,然后隔壁的王大爷和她擦着脸从里面钻了出来。
她要挟我,闭上嘴,不许乱说话,然后罚我在院门口发呆。
没一会,远处来了个老道,这人就像是个变戏法的是的,一摆手掌心就跳出一只松鼠来。我好奇地往前一凑,老道挥了挥袖,一股异香飘来,我就昏了过去。
阿爷告诉我,这一招就叫拍花子。
没错,掳走我的那个老道,就是阿爷。
阿爷掳走我之后,并没倒手卖掉,也没嘎腰子,而是带我去了一处山洞。
那山洞破破烂烂,恶臭难闻。里面最引人瞩目的就是一个大铁笼子,里面养了一只黝黑黝黑的狼狗。
阿爷将我一把丢进了笼子里,然后背着一个行囊就出了门。
后来我才知道,阿爷喜欢食狗,而且,必须是黑狗,那条狗就是他的下酒菜,而我,则是黑狗的口粮。
那黑狗半人多高,,脸上都是癞子疤,獠牙一呲,凶神恶煞。笼子里还有不少的骨头残渣和碎肉,其中就有两根手指头……
阿爷一出门,这黑狗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口中呜呜低吼着朝我扑了上来。
我站起来刚好能把脖子送到狗嘴旁。
这畜生可不懂得人畜之别,一口就咬在了我的小腿上。
惊恐和痛苦让我撕心嘞肺的哭喊起来,我两只小手抓住笼子往角落里爬。
可我那点力气,哪干的过一只大狼狗啊,这家伙咬着我的小腿猛地一甩,我就在半空中翻了三个跟头,重新重重地落到了它的跟前。
血腥味儿让它大黑狗愈加亢奋,这畜生干脆前爪压住我胸脯,獠牙直奔我的喉管而来。
眼看着狗嘴都舔到我的脖子,狗爪子踩得我喘不上气,两眼昏花,我却突然看见,不知从哪钻出两根棕黑色的藤蔓,这藤蔓交叉,竟然直接勒在了狗脖子上。
“呜”的一声悲号,黑狗四爪离地,被生生吊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疼痛刺激了我的神经,还是我天生骨子里就带着杀欲,我爬起来一番摸索,从铁笼子上拆下了一根铁丝,对着那柔软的狗肚子就攮了进去。
三天后,当阿爷扛着一个女人回来的时候,我已经生吃了一条狗腿。
看着满脸血渍但精神气十足的我,阿爷有些意外,然后干笑了几声,对我道:“小王八蛋,从今天开始,你就做我孙子吧,管我叫阿爷。”
阿爷伸出食指,在我眼前左右摆动了几下,我就觉得困意上来,彻底酣睡了过去。
醒来后,原来的事情我都忘了,只记得这个人就是阿爷。
但是,过了十多天之后,我原来的记忆又一点点恢复了。
我不但记着阿爷就是掳走我的人,我还记得,是他把我喂了狗,以及那两条救了我的藤蔓。其实从那时候起,我自己也觉得,我可能真是个妖精。
当然,这是阿爷没有想到的,也是我从没和他说起的。小小的我就已经很清楚,如果我说我恢复了记忆,他肯定会马上宰了我,不留祸患。
接下来的那些天,阿爷把我丢在了外洞,他和那女人则睡在内洞。
每天晚上,我都能听见里面传来那女人的叫声,有时候凄厉,有时候还略带着欢愉……
大概着又住了十多天山洞,黑狗的最后一条腿肉被吃光的时候,阿爷带着我和那女人便离开了。
这次去的是一个更加荒僻的山村。
阿爷将那个变得十分木讷的女人交给了一个五六十岁的瘸子老汉,换回了一沓皱皱巴巴的钞票。
瘸子老汉摆了席面,我随着山民们吃了顿饱饭。
可当天晚上,入洞房之后,那女人却逃了。一把剪刀,将瘸子的另一条腿戳了个窟窿。
山民们不干了,吵着让阿爷退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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