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反转(2/2)
“确是我递的状子,告顺安银楼以次充好,售卖假货!且有证人证据!”
桂丹察觉到有变,望向福松带了忌惮,可依旧挺着肚子,理直气壮说着,也交上了涉案“证据”。
一对寿字金手镯,一支福字金扁方,一支金梅簪,都是常见的金饰,自用与送人都体面。
眼下这几样饰品都有损伤,明显切面,露出里面的银子来,竟然是金包银,只有外边一层薄薄的金皮。
首饰上面都有顺安银楼的戳子,也有顺安银楼开出的“售后票证”,上书某年某月售某首饰,纯金重几两几钱,一年内免费清洗,三年内可以凭借小票更换款式。
之前出面买金首饰的管事也出面做“人证”,口述某月某日去银楼购买。
金应璧认真起来,望向福松:“阿哥爷可有话说?”
福松则从手中褡裢里拿出两个册子,道:“此乃银楼首饰入库账册与柜上出账,都有描影,写明该首饰材质重量尺寸……只需对比这几样‘证物’的大小与分量,若是两样都对上了,那再说其他……”
这一对比,规格尺寸对上,重量却完全不同,只有票据上重量的一半,六两重一对金手镯,只有三两四钱;五两四钱的扁方,只有三两重;二两六钱的金簪,也只有一两五钱。
听到这个结论,堂上堂下自然心中有数。
谁也不是傻子,金银差一半分量,能被糊弄住。
要是那家贫的人家,没有摸过金银的还能说的含糊,可郭络罗家显然并不在列。
舒舒看了眼九阿哥,九阿哥之前就没问问?这么漏洞百出的“物证”,桂丹怎么就敢理直气壮打官司?
九阿哥哪里还不明白,董鄂家有备而来,桂丹那小子掉坑了,“腾”的起身,吩咐身边人:“撤状子!”说罢,瞪了舒舒一眼,大踏步离去。
前堂金成璧得了吏目传话,知晓后堂那位爷终于撤了状子,差点喜极而泣,当机立断,拍了惊堂木:“镶黄旗满洲
随即衙役们也驱散人群,阖上衙门大门。
桂丹不知者无畏,依旧强词夺理,带了不忿道:“哪里就证据不足?那戳子与票据还能是假的不成?要是按照金大人这么糊里糊涂的判,那银楼不是就能继续售假,祸害军民百姓……”
金应璧被搅合的烦闷,还想要继续劝告,福松已经望向从后堂转进来的舒舒。
舒舒点头,谁也不是包子,官司不是对方想打就打,想撤就撤诉的。
福松立时从褡裢里掏出几张纸,起身对着金成璧正色道:“爷要告桂丹伪造证据、诬告夺产!有被其收买的银楼匠人王大的口供为证,还有收了银子造假的内务府匠人赵剪口供为证!”
桂丹脸色骇白,说不出话。
金成璧觉得脑子“嗡嗡”的,按照《大清律》售假杖八十,“诬告”反坐!
被告桂丹是职官,这不是单纯的银钱纠纷,涉及谋夺产业,不是小小的兵马司衙门能受理的案子,要惊动兵马司的上一级都察院、两旗满洲都统衙门、宗人府并户部八旗司!
真要是正式问审,这动静就大了!
就算不填一条人命在里头,可涉及两家体面,齐锡家与三官保家也结下大仇!
金成璧看向正主舒舒,带了几分恳求:“大格格,阿哥爷年轻气盛,思虑的难免少些,可在兵马司打官司是小事,闹到上面惊动两旗都统与宗人府,可就伤了脸面,还是当调解为好……”
舒舒哪里不晓得这个道理?
真要落到两旗都统与宗人府都惊动,郭络罗家讨不得好,董鄂家也会被人嚼舌头。
“这银楼做的是金银买卖,口碑顶顶重要,经了这一回,说不得铺子就要关了,这其中损失总要有人弥补,听闻桂大爷在鼓楼大街也开了一家银楼,勉强也能作为赔偿……”舒舒不紧不慢的说了条件。
金成璧苦笑,晓得再劝就是得罪人,只好叫书吏收下状子。
舒舒带着一干人扬长而去,留下一个管事盯着此事。
不管是之前桂丹案结案赔偿,还是福松撤案,都不是一句话的事,还需要相关文书,现下着急的就不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