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王舅母登门(1/2)
第226章王舅母登门
僧衣、斗笠帷幕,尤氏自楼上往下观量一眼,见尤二姐果然引了陈斯远来,顿时抿嘴儿、绞着双手往后退了一步,生怕被前头的丫鬟、婆子瞧见。
略略思量,她便将僧衣褪去,却不曾褪去帷帽。于是便露出内中落叶黄底子卉刺绣镶领象牙色纹样缎面对襟披风,内衬青白方口立领袄子,下身是一袭松色马面裙。
上回一夕之欢,自是缓解了尤氏心下相思之苦。本待等着本月天癸来不来,再定下来日之策。谁知宁国府骤生波澜,错非情非得已,她也不会舍了脸面这会子求上门儿来。
等了半晌,方才听得脚步声拾阶而上。尤氏慌忙落座梳妆台旁椅子上,想想又觉不妥,又紧忙起身来迎。
楼梯口身形一晃,见来的只是陈斯远一个,尤氏心下顿时稍稍松了口气。有些话儿便是尤二姐也不好听了去……
眼见陈斯远瞥将过来,面沉如水、神思叵测,尤氏咬了银牙上前见礼:“远兄弟——”
“珍大嫂子——”陈斯远潦草还礼,探手一引,道:“咱们坐下叙话吧。”
“好。”
尤氏应下,二人一道儿落座。
眼见陈斯远冷淡,尤氏顿时心下发苦。心道,远兄弟果然看自个儿不起——是了,自个儿这般不要脸的淫妇,又有谁能看得起
“远兄弟——”
她思量着才开口,陈斯远便一摆手,道:“珍大嫂子,我心下实在费解……大嫂子自有家室,实不相瞒,我也心有所属。你我二人本该井水不犯河水,我却不解大嫂子何至于几次三番冒险来此”
尤氏惨笑一声儿,道:“起初……或许只是想着报复吧。”
这却是假话了,那会子全是因着尤老娘鼓动,又恰逢两个继妹委身于陈斯远,尤氏这才动了歪心思,趁着二姐儿生辰下了迷药,趁机强行与陈斯远缱绻一场。
谁知陈斯远玩儿惯了迷药,半道儿竟清醒了过来。好在陈斯远也不想闹得众人皆知,此事好歹遮掩了过去。
只是自此这尤氏便犯了思量。有道是一夜夫妻百夜恩,陈斯远正当年华,身形挺拔、貌赛潘安,且才干、能为样样儿不缺,便有如那薛姨妈一般,尤氏也禁不住害了相思。
随后陈斯远远赴江南,其后又赶上年节、元春省亲,尤氏耐不住相思之苦,干脆买通了尤二姐,这才有了前一回之事。
因着两回加起来也没说过几句话儿,尤氏胡乱思忖中,便将陈斯远臆想为与自个儿情投意合的如意郎君。谁知今日再见,见得陈斯远这般冷淡,尤氏方知自个儿怕是想差了。
想想也是,若真个儿与自个儿情投意合,自个儿又哪里用得着手段尽出
心下苦涩之余,尤氏愈觉委屈得慌。
再开口,言辞中不免带了几分哀怨、赌气,道:“至于后来……大抵是想着报复吧。”
报复谁自然是贾珍、贾蓉那对儿没人伦的父子!
陈斯远冷声道:“你若要报复,只管寻了旁人去,何苦拖我下水你可想过,但凡此事传扬出去,只怕我前程、姻缘尽毁,单是两府之人的吐沫星子便能将我淹死!”
尤氏顿时红了眼圈,哽咽道:“我也知此事不妥,先前便想着前一回之后便再来不来烦扰远兄弟……谁知,谁知……错非实在不得已,我今儿个也不会厚了脸面登门求告,只求着远兄弟再帮我一回。若此事成了,往后我断不敢来搅扰远兄弟。”
陈斯远蹙眉道:“你且说说是何事”
尤氏啜泣几声儿,扯了帕子擦拭了两下眼睛,这才将围了帷幕的斗笠摘下,顿时露出肿起老高的面颊来。
陈斯远愕然道:“你这是——”
尤氏双目噙泪,颔首道:“是他打的。”
这个他,说的自然是贾珍。
尤氏吸了吸鼻子,低声道:“前些时日,因着芸哥儿封爵,他便往城外玄真观请示老爷之意。换做往常,老爷向来是不管这等凡俗事儿的。谁知此番老爷仔细问过了,又催问蓉哥儿续弦之事。他含混几句,老爷发了疯,金钵、玉杵劈头盖脸砸将下来,只说他恣意妄为,如今宁国府要绝后了……显是,显是有府中下人偷偷通风报了信儿。”
陈斯远蹙眉暗忖,无怪贾敬发疯,贾珍这些年自个儿一无所出,又与秦氏有染,导致亲儿子贾蓉无所出。因着‘聚麀之诮’,更是导致贾蓉成了‘孤勇者’,漫说绵延子嗣,如今没了丹丸辅佐,连那房事都难以为继!
儿、孙两个眼看着废了,那同是宁国府出身的贾蔷又早亡,眼看宁国一脉要绝嗣,贾敬不发疯才怪!
当日贾珍额头铁青而回,夜里寻了几个姬妾好生欢快一回,转眼又将一众姬妾打得四散,只道都是‘下不了蛋的’。
待开了宗祠祭告之后,一日贾珍竟将四房的贾珩引来吃酒,待去醉倒竟留了妾室佩凤伺候!那佩凤不肯,竟被贾珍毒打了一通!
尤氏今日得知此事,顿时心下战战,生怕佩凤之厄在自个儿身上重演,这才紧忙来寻陈斯远求援手。
陈斯远听罢悚然不已,略略思量大抵猜到了贾珍的心思。此人因着断了管束,这些年在东府恣意妄为,时常便在外头眠宿柳。
积年累月下来,身子骨不中用,自然生不出儿子来。去岁贾蓉伤了下体,贾珍便知须得另选承祧之人。又因贾蔷已死,贾珍便想着自个儿努努力,再生个儿子出来。
谁知大半年折腾下来,一应妾室半点动静也无。此番被贾敬砸伤了额头,心下惶惶,生怕贾敬另择贾家子弟承袭宁国一脉,又自知自个儿与贾蓉只怕难以绵延子嗣,这才干脆寻了交好的贾珩帮衬
贾珩此人陈斯远见过一面,虽游手好闲,却胜在身子骨壮实。据闻贾珩连生了仨儿子,无怪贾珍会选中贾珩。
想到此节,陈斯远心下暗叹,宁国府一脉都是自个儿作的,错非父子二人聚麀,又岂会有今日之事
再抬眼瞥了眼脸面高肿的尤氏,又见其眼神哀怨,陈斯远略略思量便知其所思所想。大抵是自个儿远胜那贾珩,与其被迫委身于彼,莫不如与自个儿生个孩儿出来,便能将此事遮掩过去
陈斯远哭笑不得,想他前一世勤勤恳恳、兢兢业业,好不容易事业有了些起色,又相中个才进公司的姑娘。晴天送奶茶、雨天车接车送,百般讨好,到后来那姑娘竟说他无趣,分开后不过一年便寻了个渣男,惹得陈斯远心性骤变,于是乎与客户同流合污,流连商k。
午夜梦回,也不知将那渣男祖宗十八代骂过几回。如今倒好,两世为人,自个儿竟成了先天渣男圣体,终究活成了自个儿厌恶的样子……这事儿跟谁说理去
眼见那尤氏复又抽抽搭搭、我见犹怜,到底是做过两回夫妻,这推拒的话儿陈斯远实在不好说出口。又因邢夫人、薛姨妈二者至今也不曾被人窥破行迹,他这心下难免存了侥幸。
因是便叹息一声,道:“你也莫哭了……这等事儿,罢了,我帮你就是了。”
尤氏赶忙道:“你,你放心,待这事儿成了,过后我绝不来纠缠你。”
这话说说就是,陈斯远才不信呢。不过那话说的好,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这风流债慢慢偿还便是了。
当下陈斯远方才凑坐过来,那尤氏便红了脸儿道:“这几日不大方便。等,等下个月吧。”
这是月事要来了
陈斯远无奈,只得暂且压下贼心。陪着尤氏说了会子话儿,这才叫来尤二姐,将那尤氏从后门儿送走。
待尤二姐回转,绝口不提方才之事,只是一个劲儿殷勤小意,一副乖顺模样。她素日里惯会用那狐媚子姿态勾搭陈斯远,此番低眉顺眼起来反倒别有意趣。
陈斯远心下纳罕不已,又想着前一回将其吊起来好久,过后尤二姐竟一副身心愉悦的模样,便暗忖尤二姐莫非是个受儿
他存心试探,下晌时寻了尤二姐粗鲁以待,期间尤二姐声嘶力竭、昏醒复迷、绵如春蚕、真如酒醉。过后待陈斯远果然百依百顺,乖顺异常,惹得陈斯远啧啧称奇,自不多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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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得翌日,陈斯远辰时回返荣国府,清堂茅舍果然拾掇停当,摆设一如先前小院儿。
正房三间,东梢间隔出来用作书房,西梢间用于居停。因两侧加盖了耳房,东边的一间用于沐浴,西面的一间则留给香菱、红玉、柳五儿住。
至于小丫鬟芸香,则跟着两个粗使婆子住西厢房。
此时辰时刚过,天光正好。陈斯远信步绕清堂茅舍游逛,便见其东临东角门;南面便是玉皇庙;西面是一池清水,池对面是凹晶溪馆;北有假山,登高望远,可越过围墙瞧见宁国府中会芳园情形。
此时鸟语香,又有栊翠庵传来的木鱼声,果然是个读书的好地方!陈斯远心满意足,又不禁往那玉皇庙多瞧了几眼。
便见玉皇庙乃是一进四合院格局,南为山门,北为庙堂,东为丹房,西为静室。那静室后头便是一片桃林,陈斯远负手踱步进得林中,探手拨开荆条,忽见一株高大桃树主枝竟搭在了静室屋脊上,心下顿时一动。
心下暗忖,瞧着不过一丈来高,又有桃树可供攀援,来日与邢夫人幽会,又哪里用得着走前门只管爬树翻过去就是,一准儿神不知鬼不觉!
正暗自得意之时,忽听身后有姑娘家说道:“远大哥”
陈斯远回首,便见是湘云、探春、惜春三个一并而来。
湘云便掩口笑道:“远大哥果然是有才情的,方才一直瞧着桃枝,莫不是忖度着词作”
陈斯远哈哈一笑,行出来说道:“不过是瞧见个虫儿有些走神儿,哪里就有词作了”当下与三个姑娘厮见了,这才道:“你们怎么来了”
湘云嬉笑道:“自然是有好事儿来寻远大哥。”
探春与湘云最亲近,闻言便掩口而笑:“这却不见得,只怕是夜猫子登门无事不来。”
惜春蹙眉说道:“方才云姐姐将四下好生游逛了一番,心下艳羡得紧,又眼看没了地方,说是要住进玉皇庙里呢。”
陈斯远笑而不语。说来湘云比三姑娘探春还小一些,且这个月住荣国府,下个月便要回保龄侯府,贾家自然不好让其进大观园。只是湘云不知这些,眼见兄弟姊妹都住了进来,难免心下艳羡,这才会口不择言。
湘云便蹙眉道:“哪里不好了我看这玉皇庙就不错。且那正殿自是留给玉皇老爷,我自个儿只住那静室就好。诶嘿嘿,说不得来日也沾染了一缕道韵,我也能白日飞升呢。”
探春揶揄道:“白日飞升是难了,白日做梦倒是有。”
湘云撇撇嘴,也不与探春计较,转而与陈斯远道:“远大哥,我想着如今大家都搬进了园子,总要好生热闹一场。”
探春说道:“也不知你急切个什么,过几日便是我生儿,到时候再热闹不也一样”
湘云却歪头道:“那如何能一样每回生儿都是在荣庆堂热闹,远大哥又不来。说来远大哥住进来二年,与我说过的话儿屈指可数。如今咱们就在园子里自己乐呵,岂不更恣意些”
陈斯远这才恍然,笑道:“敢情是来敲竹杠来了”
湘云得意道:“说来大家都精穷,唯独远大哥是财主,这热闹一回,可不就要远大哥多出出力”
陈斯远笑道:“出力就免了,出银子却是无妨。”
探春便道:“方才我们算计过了,摆上三桌酒宴,再给梨香院一些赏钱,有个二十两银子也就够数了。”
陈斯远浑不在意,抖抖手便从袖笼里寻了银票来,递给探春道:“这热闹又不是一回,多的银钱三妹妹拿着,留待日后再聚饮用。”
湘云大喜过望,探手便将银票从探春手里夺了来,瞥了眼见是百两银票,顿时喜滋滋道:“我便说远大哥是个财主,这下不缺银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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