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放血(1/2)
大盾的掩护之下,张辽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毫无疑问,最有可能成功的第一次进攻,已经失败了。
当世战阵厮杀出的名将,每个人都有自己秘而不宣的胜利法门。比如张辽,他战胜攻取的秘诀,全在一个“早”字:在战斗刚开始的时候,就提早投入最强的力量;在任何人想到之前,就提早发动最激烈的猛攻。
昔日随飞将作战时如此,举曹公旌麾破乌桓时,依旧是如此。
一般来说,两军攻守,总会有彼此试探,慢慢提升烈度的过程。然而在敌人坐等战斗按部就班地一点点升级之时,张辽本人就已经杀入战场。在他直捣纵深的凶悍突击前,绝大多数的敌人都会崩溃。
眼前的贼寇们,显然也吃了这一技巧的亏。
贼寇们无论如何都不会想到,统领五千兵马的一军主将,居然会在两军白刃接战的一开始就亲身上阵,也确实未能阻止张辽的突击。
但是偏偏他们并不崩溃,他们甚至没有乱,他们的防线也丝毫没有动摇。而张辽的攻势就这样被遏制住了。
张辽小心地蜷缩起身体,让足尖也收拢到大盾的掩护之下。
箭雨依旧抛洒不停,盾牌瞬间就被射成了刺猬一般。没过多久,又有石块像冰雹一样咚咚地猛砸在盾牌上,石块并不大,拳头大小,但巨大的冲击力震的张辽的手臂生疼。
这种环境下,箭矢能靠盾牌和甲胄来防御,石块却无法防御,其威力比箭矢更加可怖。就在张辽身后,有一枚石块从两块盾牌之间穿过,正中一名士卒的面庞;下个瞬间张辽的顿项缝隙处就被溅上了温热的黏稠液体。而那士卒的面庞整个陷进了头颅内部,直接瘫倒,再不动了。
更多的石块在空中越过了张辽所在的小小盾阵,向着石梯直落。
较之于此前在山道上遭到箭雨和石块覆盖,此刻石梯上的局面更加惨烈数倍。
石梯两侧没有任何可以用来掩护身形的东西,身在其上的曹军将士根本无法躲藏;他们要腾出手来攀附山壁,也根本没办法举盾来防御。于是几乎每一块石头下落,都会激起连声的惨叫,还有许多发出惨叫的来源似乎在往深崖下坠去,最终以扑哧一声闷响而结束。
随着时间推移,聚集在张辽身后的甲士数量略多了些,但增加的速度比张辽的预想要慢,慢很多
太多人在石梯上遭难了。
贼寇们远离台地边缘,又有木栅为凭,于是避过了曹军的弓弩手们在岩崖下方发动的强弩射击。但他们藏在木栅后方疯狂抛掷石头,却十有能够正中石梯的范围
张辽估算了下,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至少至少已经死了二十多个人。也就是说,两个人登上石梯,只有一人能踏上台地,另一人死在了石梯上。这处隘口,真的是险要到了极处,以至于任何人站在上头,就会成为俎上的鱼肉。
而这些鱼和肉,都是张辽多年来积累的精锐部曲,是无数次战斗才培养出来的老卒,寻常士卒数十人,都及不上这等精锐一人的价值
张辽甚至怀疑贼寇是存心让自己杀上台地的,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够让后继的将士不顾一切地冲上来,然后在陡峭的石梯上一个个的死去这是在给自家的军队放血这是在缓慢地折损整支军队的命
张辽完全没有想到,这样的局面竟然是错进错出的结果。雷远和他的部下们依靠着梅乾所设置的防御体系作战;他们真的没想到张辽一开始就发动了最猛烈的进攻,也只是单纯地没能抵挡住张辽的勇力罢了。
而张辽因为自己想象中阴险到极度的敌人而目眦尽裂了。
这贼寇,用心如此恶毒
“将军”杨肃的声音就在他身后不远响起:“这样下去不行”
杨肃是多次追随张辽突阵的军将,他最明了张辽的作战风格,也体会到了同样的困境。
“废话废话”张辽暴躁地叫喊着,没敢回头。他用双手抵住大盾,抬起下巴给杨肃指示方向:“你过来看到那里了吗”
杨肃从盾牌的间隙往外看:“哪里”
“那里那里”张辽横过手臂顶住盾牌,腾出左手指示:“前面那个地方,看到了吗靠近崖壁的角落,那里没有壕沟,地面都是石头,木桩打不深,栅栏也没有侧方的支撑,容易推倒。另外,贼寇的长枪手在那边铺排不开,箭矢也只能从一面过来。”
他语速极快地说了一长串,又道:“我往正面冲一冲,吸引贼寇的注意力,然后你带人从那里上去,想办法进到栅栏里面作战”
张辽绝不是因为一时受挫而偃旗息鼓的懦夫。在这个乱世里,他经历过了常人难以想象的无数次惨烈厮杀,无论顺境或逆境,每一次他都是冲锋在前,凭借自身的强悍武艺和永不动摇的斗志争取胜利。
张辽更不是单纯凭藉血气之勇作战的莽夫。千百次身临奇险所锤炼出的精准判断,使得他就在刚才一进一退之间,已经大致看清了敌人的布置,并且做出了针对性的安排。
既然已经冲上了台地,这个机会不能放弃,还可以试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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